白晏沉默了。
“把这样厉害的宝贝送我,你舍得啊?”妚中月换了个话题。
“我人都属于你了,还有什么不舍得。”白晏挑起妚中月的下巴:“在选嫁衣吗?”
妚中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:“你说哪一件适合我。”
“哪一件都很适合你。”白晏同志回答的很官方,这样官方答案看起来是在夸奖女方,实则是不上心的表现,被回答的妚中月很不开心,嘴嘟嘟老高。
“我师傅呢?我想去看看他。”妚中月起身,将衣服整理了一下,走到衣柜前,找一套合身的衣服。
“天色那么晚,明早吧。”白晏劝道:“我陪你选选衣服的。”
妚中月嗯了一声,给自己披上了一件上衣,然后乖乖的坐回了白晏的身边,白晏看了看这一件,又看了看那一件,最后拿起一件绣着牡丹与蝴蝶的喜服朝妚中月的身上比了比。
“就这一件吧。”妚中月抢在白晏前面说道:“我都没发现有这样一件。嘻嘻。”
白晏叹息摸了摸妚中月的头:“阿月。”
“嗯?干吗?”妚中月笑呵呵的抬起头,手上还拿着嫁衣,可爱动人,脸上带着成为新娘的喜悦。
白晏抚摸着妚中月的脸颊,指肚的茧子摩擦在她凝脂的面颊:“你同意与我成亲,到现在对于我,还是像梦一样,觉得不可思议。”
幸福来的太快,快的让白晏不敢相信。他以为他这辈子或许只能一个人过,没想到会有他爱的人肯陪伴他。
纵使一切都如自己所愿,可是成真的时候,他终于还是不敢相信。
一个叱咤江湖白梅园主,也有这样慌张不已,忐忑不安的模样,能看见的,唯独妚中月而已。
妚中月没有像往常一样讥笑他,只是安静的将他的手掌靠近的自己脸庞,白晏的手掌和外面的雪不同,温暖的让人心安。
“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梦呢?”妚中月柔柔细语,浅笑道。
白晏身形一顿,脸上露出几分坦然,这一份坦然让妚中月都暗自心惊,仿佛真的甘愿死在这里一样:“如果这是梦……白某愿意梦死在这里。”
师父说了,男人笨的时候,其实需要的是女人的一点柔情。
妚中月搂住了白晏的腰,鼓起勇气,啄了一口白晏的嘴唇。浅浅的吻,突如其来,惊的白晏都未反应过来。
“不是梦?”
“不是梦。”
两人相识而笑,月下一片朦胧,幽明的烛火,红色的蜡泪,又淌了不少,漫过了金色烛台,一滴又一滴。
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。
两个人气氛刚好,就见门一下子被人退开了,寒意袭来,白晏将妚中月搂入怀中。推门而入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画眉。
画眉看到眼前一幕,愣了愣,脸上闪过一丝受伤,随即便低下头,语气平静的道:“抱歉,小的因为担心潋雪,毕竟潋雪刚刚恢复,还不可以接触到人血。”
白晏嗯了一声:“你放心,潋雪我虽然带着,但是没有沾血。”
画眉舒了口气,冷眼看了看白晏。
“干吗?”画眉看得他很不自在。
画眉没跟白晏说话,反而转过头去跟妚中月说话:“少主奶奶,少主就拜托你了。”
妚中月额首:“嗯,我会的。”
“虽然他表情少,但是是个好人。”画眉补上一刀。
被说的白晏很不乐意:“八哥,潋雪剑被我放到打造室了,你去帮我看看。”
“小的不叫八哥,叫画眉。”画眉木讷回答。
“什么都好啦。帮我看看剑吧。”
“加薪吗?”画眉歪脖。
“你上哪学的稀奇古怪的词语?”
画眉从怀里拿出一本书,书名叫,如何把你自己经营成一位成功的穿越人士:“这书是兰漪公子借我的。”画眉将书抱入怀里:“小的觉得受益匪浅。”
白晏满头黑线:“没有加薪,我顶多跟你一起去。”
画眉眼中闪过一丝开心,但是转瞬即逝,快得让在一旁看见的妚中月以为自己眼花。
“那走吧。”说完,画眉就从屋外走了出去。
白晏饱含歉意看了一眼妚中月:“抱歉,阿月……我恐怕要……”
妚中月摇头:“没事,先修理好潋雪剑才是主要的。”
白晏感激的嗯了一声:“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。”
两人又将彼此的手抓在了一起,浓情蜜意。
“如果再晚,就没有好的雪水了哦。”画眉在门口喊道。
白晏无奈扶额:“好了,白某随你去。”
告别了妚中月的白晏,在雪地里和画眉一前一后的走着,雪越积累越深,看来又是一场好雪到。
“少主。”
“怎么?”
白晏背后的画眉深吸一口气,想张口,但是没有发出声音,伸出了手,又收了回来,垂下水润的眼眸,淡淡的哀愁宛如今夜的月色,洒落雪间。
白晏觉得画眉说话说一半却不说了,有点蹊跷,于是转过身来,又再次询问低头的画眉:“怎么了?”
画眉抬头,表情木然:“少主,你说我刚才阻止你那么一下,算不算为计划生育做出了贡献?”
白晏笑呵呵的打开了折扇,对自己扇啊扇:“画眉啊。”
“嗯。”
“兰漪二十八给你的那些书,你明日都送我房里吧,我也想好、好、研、究、一、下。”
“好。”
白晏嗯了一声:“难得你那么听话。”说完,就转身朝打造室的方向走去,独留画眉还在细雪中。
雪中的画眉,被雪花染白了些头发,她抬头望天,雾蒙蒙的天。
“其实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。白晏。”
只是,只是那个人从来未注意到自己罢了。画眉哀怨的看了一眼妚中月所住的房间,心中的嫉妒无法克制。她刚才其实是撒谎了,其实她是不希望白晏和妚中月有单独相处的机会,就算哪怕他们过几天就要成亲了,也不想。
第二天白天,妚中月早早起身,让丫鬟收拾好自己,就出门奔向师父那里,师父被安排在白府的最好的客房,显然是对她师父的重视,妚中月心中感慨,虽然白府盛情招待,不过吃得好,住得好,恐怕师父也觉得没有在江湖上来得自在。
妚中月走到师父房门前,她轻叩房门,里面没有答应声音。旁边的小丫鬟是个机灵人,连忙朝屋内喊了一声。
“丈人老爷,少主夫人来看你了。”
短暂的沉默之后,房间里终于传出了花采逸风流的声音。
“嗯?我那个笨蛋徒弟来了?”声音轻佻,几分玩味,这样玩世不恭的感觉,的确是花采逸独有的。
话音刚落,房门就屋内的人打开,开门的人,细碎的刘海下面有双迷离多情的桃花眼,眼角有一颗动人的泪痣,还未开启那红润的嘴唇说话,便那浅浅的笑容,就让少女们心神一荡。
周围的小侍女一个个都被花采逸的姿容迷住,花痴的眼睛都不眨一下,生怕错过面前美郎君对自己的一颦一笑。妚中月只好默默的摇头叹息,师父真是越长越水越妖孽了,再这样祸水下去,不知道吃软又提升了到什么档次。
妚中月转头对小侍女们说: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
小侍女的反应跟妚中月的预料的差不多,别说离开了,现在痴迷她师父,痴的可能连自己讲什么都听不到了。
妚中月只好拽着祸国殃民的师父的衣袖,推回了屋内,然后啪嗒一下把门关上。
妚中月将师父按回座位上,花采逸浅浅的笑着,打量着妚中月,眼中有几分玩味。
“干吗?”妚中月被花采逸这样看着很不舒服,拿起桌上的茶杯,倒了点茶水。放到了花采逸的面前。
花采逸未着急饮茶,只是感叹道:“真没想到。”
“嗯?”
“真没想到当初的死丫头也长的那么好看了,都要嫁人了。”花采逸感叹,可惜的举起茶杯,低头浅抿一口。
“是吧?觉得可惜了吧?现在后悔了没?”妚中月得意的挑挑眉。
花采逸无奈的摇摇头,对着妚中月勾了勾手指:“你来。你来。”
妚中月屁颠颠的把脸凑到了花采逸面前。
“我呸。”花采逸朝妚中月脸,假装吐了一口。
妚中月也不是吃素的,一拳就把花采逸捶开。
“切,分明就是挺舍不得我。”妚中月嘟嘴:“否则你怎么过来看我成亲。”
“那是怕你成亲的时候,座位缺一个,不好看,为师这点比你厚道。”花采逸自认为自己是好人,大大的好人。
“你就不能老拐弯夸你自己?”
“好好,那我夸夸你。让我想想啊……让我想想。哎!找了个像我这样靠谱的师父,不错。”
妚中月懒得理花采逸了。坐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。
而花采逸则是一只手托腮,眼眸微垂,好似小憩。
在婀娜山的时候。这对师徒往往是这样过日子的,虽然外人看起来是简单枯燥,但是见过繁华,见过似梦,见过醉生梦死,纸醉金迷的人生之后,这份安静是那么难得可贵,所以在婀娜山上,妚中月和花采逸经常这样安静的在一起,无人打扰。
只是现在,人还是那时候的人,可是地方却是换了换。
“师父……你睡了吗?”妚中月将茶杯放下,问道。
“没有,我宝贝徒弟来看我,我怎么舍得睡。”
妚中月垂眸,白嫩的手指划着桌子:“师父,我再有几天就成亲了。”
“好事,女人都要走这一步,或早或晚。”桃花眼眯成两道上弦月,嘴角微扬:“这也是我的愿望,能看见你穿红妆的样子。”
妚中月嗯了一声,显然还有心思,和妚中月相处多年的花采逸,一眼就看出了妚中月的心思,于是开口继续说道:“我徒弟不会这样磨磨唧唧,快点说。”
妚中月垂眸,细长的睫毛如同两把打开折扇:“我有点担心,我想是不是幸福真的那么简单,我真的要成白晏的夫人了,白晏可是江湖的翘楚,以后当上盟主也是不远之事。”
以前与白晏相处的时候,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少侠,执剑江湖,白马飒踏,后来也知道他的出生名门,是白无心的儿子。现在,白晏在白府的日子越来越少,多半是被江南山找出去解决江湖事物,毕竟江南山不会武功,而白晏一有父辈留下的人脉,二是身怀绝世武学,这样的年轻人,纵使有心去休闲,恐怕江湖也不会允许。
“傻丫头,这是好事啊。你若是武林盟主的妻子,也就相当于皇宫里的皇后了,但是比皇后还要来得自由,我看得出来,白晏那小子对你可是痴迷的狠,以后也不会去三妻四妾,嗯……纵使他敢,你就找师父,师父帮你出头。”花采逸没心没肺的笑着,拍了拍妚中月的肩膀。